记者 刘亚丹
编辑 高宇雷
3月28日因为新冠疫情上海开始分批封控,“保供”就成为了线上线下所有生鲜销售平台的共同头等大事。
电厂记者联系采访了互联网生鲜电商叮咚买菜、盒马,连锁超市沃尔玛、麦德龙的相关工作人员,它们都表示员工们都进入了超负荷工作的状态。分拣员、配送员、店员等连续工作20天没有休息已成常态——睡在车里、睁开眼就工作,只有以往三分之一的人手,却要处理近日常3-5倍的工作量。
然而在被封控中的上海市民,即使定着几个闹钟起床抢菜,却还是难免抢菜落空。“团长”在社区邻里间应运而生,成为这场战役中“救命”的最后堡垒。
1、线上:分拣员、配送员告急
4月7日,今日资本创始人徐新抢不到口粮的消息在网络上迅速传播。这位投资了叮咚买菜的风投女王在被封之下,并没有得到叮咚的特殊待遇。
与此同时,叮咚买菜的上海工作人员梁昌霖在朋友圈做了这样的分享,“早上6:00+释放部分运力,5:50前加好购物车,抢下单;早上8:30释放部分运力……以上两个时间都是限流的,这两个时间一多半的运力就被约满了,点击的时候要不断点击提交付款,类似抢购逻辑!”这个抢菜攻略在网上疯传,透露出线上抢菜的异常紧张。
人力不够成为首要难题,包括配送员、分拣员等每个环节都急缺人手,不少配送员还被隔离在家中。
许敏,是叮咚买菜闵行区蔷薇站的一名分拣员,在今年春节,她一直坚持在上海菜篮子保供的一线,没能回湖北老家与家人团聚。3月份她和丈夫本来已经计划回家看望孩子,但突如其来的疫情,让她的休假计划被一延再延。
3月以来,蔷薇站的单量由平日的1000多单,持续上涨,最高一天达到了近4000单。而仓内还有分拣员因小区有确诊病例而被封控无法到岗,这意味着许敏和剩下为数不多的分拣员需要承担平日两倍以上的工作量。
除订单量增加,每一单的量也在增加。平日3、5件的小单量几乎不见了,60多件一单的大单却增加出现,这也意味着拣货、打包、配送等作业量瞬间上涨。
目前,叮咚买菜上海全区域一线员工都已取消轮休,全员上岗,很多分拣员、配送员已连续工作20天没有休息。许敏自己住的小区也已被封控,她和同事们近期都住在公司安排的酒店中。
在运力方面,截止4月7日,叮咚买菜已召回近500名一线员工重回保供队伍,并安排此前暂停营业的前置仓迅速恢复营业。与此同时,美团、京东等平台都紧急调配了不少“无人车”,缓解当下上海社区“最后一百米”的配送难问题。
而为了解决人力问题,盒马也开启“共享用工”应急措施,在上海郊区上线社区集单配送服务,据统计,1天之内,仅上海地区就有近300人报名参与。
截至3月28日,共有十余家企业(基本均为餐饮企业)、300多人参与到盒马的共享用工应急措施当中,主要承担拣货、理货、上架的门店运营工作。盒马总部数百名员工,也全部支援一线门店。员工们自发组成私家车义务配送队,分担配送小哥们的压力。
据不完全统计,私家车义务配送队的车辆超过100辆,已在上海地区防控政策允许的情况下,展开配送。
2、线下:2天睡在车里
陈德源已经20多天都没有回家,他是麦德龙的一名普通店员。疫情之后,他睡在车里,鞋子放在车顶,生活物品放在车外,吃喝拉撒都在店里。
“每天一睁眼就是工作”, 麦德龙上海普陀店店长王泓宇谈到,封控之后,店里的员工从180多人骤减到80多人,但是工作量却是平日的3倍。线上订单量增加5倍,蔬菜日均供应量翻4倍,猪肉日均供应量也增长了3倍。整个配送市场非常紧张,配送员相比平时也临时增加了4倍。
但是这样的量还远远不够。“以前的电动车不太适用,因为现在都是大单。我们很多都是员工开卡车和私家车去送货,有的员工一天送50单,忙到半夜12点。”王泓宇告诉电厂。
目前,麦德龙在上海的8家商场目前全力保供应,商场工作人员会深入社区,找到社区负责人,了解居民需求,提供多种疫情套餐。
除此之外,上海不少商超企业已经开始行动起来。4月3日开始,家乐福微信小程序上线了社区集单购业务,集单时间为当日凌晨0点到中午12点,当日21点前送达社区门口;沃尔玛大卖场在上海一共有6家店,从昨日起已有2家即沃尔玛田林店、凌云店重启线上订单服务;永辉超市也已上线多款保供套餐,套餐含有多种产品,不光是果蔬肉类,更有米油纸巾等。
麦德龙也表示,随着商品进价、运费、人工等供应链成本上涨压力,但公司承诺并做到坚决不涨价,确保上海居民在麦德龙能买到平价的米面油、肉蛋奶、蔬菜水果等民生商品。比如,80元一份的猪类套餐里包含了6斤猪肉,这样算下来,价格比往日还有优惠。
3、个人团长、社区自救
尽管各家生鲜平台在努力增加人手,但是抢不到菜是更多人的日常,更多的人把希望寄托在了“团长”身上。
李卉是沈静小区的居民,被封之后,她加了大大小小的团菜群,失望过很多次,有时候说好当天到货,但是可能早上就被取消退款。最终李卉加入了沈静组织的小区团,200份成团。
自疫情以来,和李卉一样,沈静每天都定闹钟抢叮咚,但是基本都没有抢到。看到家里快断了蔬菜,沈静也被迫成为了一位团长。
“一直到4月6日,家里的蔬菜没有了,我就找到货源去问,但是对方需要起订量,所以才想到去组团。”因为沈静以前是媒体人,工作期间认识了各个领域的朋友,也因此联系上了蔬菜基地。
找货源、联系供货商、查看营业执照和食品许可证、询问产品情况和运输方式等……沈静拿着这些信息去居委会报备,审核通过之后,居委会再把微信推荐给居民。
由于是个人公益团,沈静的出发点也不是挣钱,所以没有办法自己垫付资金去囤货,只能统计人数等确定好了再收费。但是这个过程太慢,他们想订购的东西经常被有资金的团体截胡。如何在不付款的情况下把货物保留下来,是沈静面临的最大难题。
不过幸运的是,沈静找到的蔬菜、大米供应商仍然愿意在没有收到钱的情况下,给他们预留货物。这期间,小区团购蔬菜的居民,会自发组成志愿者团队卸货、搬运、登记、维持现场秩序,居委会、物业等也会帮助安排卸货。
上海被封控之后,涌现了大大小小的团购,有个人号召的,也有公司等团体组织。在主流生鲜平台、商超之外,一些小众蔬果平台,也因此得到发展的机会。
比如,单芳是一位全职妈妈,为了儿子的健康,她很早就关注了很多原生态蔬果平台。上海封城之后,她发现自己常买货的平台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上海特供”的窗口。几年没有工作的单芳,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在社区群里做了牛奶团购接龙。
“建群的时间比较晚,可能晚上9-10点钟了,牛奶接龙的时候,我自己先接了一箱,我家先生觉得后面没有动静好尴尬。但是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人就慢慢多起来了,大家还是很有需求的。”单芳说。
不少团长都是超长待机,不仅连接门店,更多的是连接社区服务邻居。上海普陀的王明珠本来是麦德龙的员工,隔离在家后,她也在自己所在的小区里,当起了买菜群的团长。收集订单、整合订单给到商场,第二天,她又主动帮助社区人员把菜发放给居民,有时候一天就要发300多单,一直忙到深夜。
但是对于单芳这样的全职妈妈来说,这是她在生完孩子后,第一次感受到了工作的乐趣。全家人也在无聊的封城生活中,一起帮忙整理表格、看群接龙。
一位上海居民在微博上说,“这次能活下来,纯粹靠243楼的邻居们。”这个楼里的女人们负责出主意、拍板,男人们负责执行和搬运,帮楼里的老人们找到药,帮孩子买鸡蛋奶粉……
这是上海生鲜救命中最坚固的人心。